“大师情结”剖析

陆丽青

王林是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成名的气功“大师”，自称有特异功能，能隔空取物，经常用所谓特异功能为人治病，并因此获得了显赫的名声、财富和权势。可是，王林富足、荣耀而平静的生活，却被三位名人的拜访而打破。7月初，马云、李连杰和赵薇拜访王林的照片被挂在网上，迅即引起网民的强烈关注。王林的特异功能遭到了网民和反伪科学人士的质疑，与其声誉反差极大的是，面对质疑王林显得不堪一击，“大师”的光环迅速褪尽，狼狈不堪。褪去华丽装饰之后的“大师”瞬间现形为表演民间“杂耍”的江湖骗子。王林逃至香港将各种尴尬置于身外，却让他的追随者们尴尬不已。要知道他的粉丝可都是高官、富商和明星，这些居于社会上层的精英人士，为何会被这些登不上台面的江湖伎俩所蛊惑，对王林之流大师拙劣的表演深信不疑并趋之若鹜？更让人不解的是，王林这样的“大师”不时就会出现。纵观近几十年的中国江湖，密集出现“神医”胡万林、“养生高手”张悟本、“神仙道长”李一、“隔山打人”闫芳，这些“大师”、“神医”倒了又立，立了又倒，前仆后继，各领风骚三五年，挥一挥衣袖，带走黄金万两。“打假”声浪从未中断，却挡不住一波波信徒无数。理性的网民禁不止发问：蹩脚的江湖骗子何以能摇身一变成为“大师”、“大师”何以具有如此神奇的蛊惑力？名人们的“大师情结”是怎样形成的？

1.　科学素养低下导致盲信

正如方舟子所言，十几年来王林向来访名人反复表演的,无非是空盆来蛇、断蛇复活、空杯来酒、凌空题词等几样原本就在民间流传的小把戏,但那些名人却都看得津津有味、深信不疑，如果有魔术师在场,很容易就能发现其手法。事实上,由于王林表演手法过于拙劣,一般人如果多留个心眼,敢于质疑，是很容易发现其破绽的。比如，王林最喜欢表演的“空盆来蛇”,是把一个盆子倒扣在地上,然后从中掏出几条蛇出来。王林声称这些蛇是他的意念出窍，跑到高山上抓来的。围观的名人,只要有一个敢于在王林表演的时候,冲上去掀开盆子看看底下究竟藏着什么秘密，或者要求王林变出个其他动物来，王林的这个“绝活”就没有生存空间了。同样地，“断蛇复活”、“空杯来酒”等“绝活”也都很容易揭穿。可以确定的是，在场的名人智商都应该是没问题的，为什么就被蒙骗了呢？为什么会把拙劣的魔术表演视为特异功能呢？究其原因，最根本的就在于缺乏科学素养。对于每隔几年就会出现一个所谓的“大师”这种现象，中科院院士何祚庥表示：“中国封建迷信的土壤太深厚了，这些人科学知识也很落后，分辨不清什么叫做科学，什么叫做伪科学。”  显然，科学素养水平低下，是王林之流“大师”层出不穷的重要原因。

2.“圈子文化”造就了王林的“皇帝新衣”

暨南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副教授彭伟步认为，王林等 “大师”的出现，体现的是一种中国特色的“圈子文化”。王林以“特异功能”认识一些身份比较特殊的人，另一些人也就希望通过他来认识那些人，就这样雪球逐渐滚大。这和现在大学热衷开办的学费很高的MBA、EMBA班有些类似。这些课程本身并不能使人的素质有突飞猛进的提高，这些班的老师也不能够像巴菲特、盖茨那样给人振聋发聩的启发。但是为什么它们会那么火？其实大家去报班的目的，就是为了能够进入某个圈子，能够扩展自己的人际网络。有媒体把“大师”王林打造的社交圈定义为官学院， “大师”王林别墅里2个楼层的所有墙面展示的与国内外高官、明星、成功商人的合影以及诸多的人脉，让他成了政商两界的“香饽饽”。或许，去拜访的名人都知道王林是个“骗局”，但是因为他和某些权贵的关系，都不愿去揭露，最终造成现在这种“皇帝新衣”的局面。因此，气功大师们今天所取得的“声誉”，显然并非仅仅因为当前社会科学精神不彰。在非常强调人脉的官场政治生态下，官员要想获得晋升的机会，就需要通过一定方式来接近、取悦可能左右其仕途的上级，而王林之流的“大师”们正好充当了这样的媒介。

因此，某种程度上，这些“大师”更像是掮客。比如，企业家邹勇搭上“大师”，也就间接拿到门票，登上了刘志军的大船。可见，以“大师”为中心的人脉小圈子，映射出某些地方存在权钱交易、官官相护的社会大问题。然而，“大师”终究只是凡人，即便能护人一时，却终究不能保人一世。刘志军、宋晨光，这些目前所知的“大师”的高官朋友都倒了，这说明小圈子再怎么固若金汤，也敌不过正义制裁。

3.官员拜师求佛：上有所好下必甚焉

从一定的意义上讲，正是在一些政府官员众星捧月式的顶礼膜拜中，王林才成为手眼神通、无所不能的“大师”。正如何祚庥院士所说的那样：“上有所好，下必其焉”。上面有官员喜欢风水迷信，下面便跟风，继而一些气功、相士投其所好，为官员支招献策，保其官运亨通。从古至今的贪官污吏，没几人心安理得，因此 “一边贪污腐败，一边烧香拜佛”。他们寄希望于大师，以此消弭灾祸，长保平安。王林曾对刘志军说，要帮他办公室弄一块靠山石，“保你一辈子不倒”。而刘志军作为党的高级领导干部，竟然不顾官德和人格，屈尊于一个江湖人士，寄托于一块石头，终成笑柄。

据新京报记者统计，曾经把王林作为座上客的许多官员大都已经落马：原贵州省委书记刘方仁因受贿罪于2004年被判处无期徒刑；原江西省检察长丁鑫发因受贿罪于2006年获刑17年；原江西省副省长胡长清因贪污受贿罪于2000年被执行死刑；原宜丰县委书记毛野德调任吉安市纪委书记后于2000年服毒自杀。原江西省政协副主席、省委统战部前部长宋晨光被判死缓。

由此看来，王林非但没有成为救命稻草，反而成了某些官员的致命毒素，成为加速他们堕落和灭亡的催化剂。靠王林们算命占卦、保财保命终究是靠不住的。最终还是要讲党性、讲正气，远离装神弄鬼之徒，远离心怀鬼胎之辈，堂堂正正做人，依法依规办事，一心一意为人民群众服务。做正了人，做好了事，你在人民心中才会永远不倒。

4.信仰低俗是孕育“大师”的温床

　王林大师受到追捧也是民众信仰低俗的一个体现。信仰可以分为三个层次：最低级的，无疑就是这种依靠类似魔术、灵异手段，去满足人们最基本的身体、物质层面的欲望，提供者和需求者是一种交换关系。稍高一级的，就会去修订一些义理，开始有了伦理上的追求和诉求，比如宗教信仰。更高一级的，是每个人把它真正当作一种信念，超脱物质层面的精神追求，甚至当作一种终身的追求，这样的信仰，不仅仅是利己的，也是在为世人做一个示范。此层次上的信仰，超越了鬼神信仰，比如共产主义者，环保主义者、和平主义者等等。第二层之上的信仰都会反对通过灵异手段、神通之类的方式去使人相信。

如今我们国家的国民信仰状况令人堪忧。虽然实行宗教信仰自由，但教徒只占人口的少部分，虽然国民从小就接受无神论教育，但真正的无神论又很少，即使共产党员，也有许多照样信鬼神，王林事件中就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一点。因而，大部分人群处于信仰缺失或信仰不坚定的状况。这种信仰状况为魔术、巫术披上特异功能的外衣提供了肥沃的土壤。

因此，正如学者李河所言，“‘大师’们能够大行其道，这和我们整个社会的精神生态有关，现代化社会中，究竟如何构建精神生活的空间，这是‘大师’们提供给我们的思考”。

何为大师，大师应该有大修养，大学问，大品德。王林、李一、张悟本之流与大师相去甚远，他们凭借民间杂耍，故弄玄虚，招摇撞骗。可叹的是，他们从不缺顶礼慕拜者，所幸的是，这些江湖骗子的伎俩最终被一一揭穿。粤语中有句俗语：“桥不怕旧，最怕有人受”，指不怕桥段老套，最怕的还是有人喜欢上当。只要我们坚定地信仰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真理，信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理论、道路和制度，那么，“大师情结”就无处藏身，王林等等所谓的“大师”的拙劣伎俩也就没有了市场。年轻人啊，为了不让鬼魅缠身，你可一定要三思。